如果说弗洛伊德对人的精神研究重心停留在4-6岁,那么克莱因的客体关系理论则向前推进至0-3岁。她所开创的客体关系学派,是精神分析流派中独特而不可或缺的一派,为世人展现了人类生命最早期的心理历程,而这些早期心理历程无时无刻支配着人一生的内心。
对于成人读者而言,克莱因可以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颖的视角,去理解我们与身俱来的七情六欲、我们的心理能力的发展。比如说,自恋型人格障碍、抑郁症/躁郁症,这些症状和早期的母婴关系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会造成部分心理能力无法得到适当地发展?
1950年,年近70岁的梅兰妮·克莱因与同事们在一起。这个时期,她已经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工作半岛棋牌,将婴儿时期的内心世界展现于众人面前。[图由梅兰妮·克莱因信托(Melanie Klein Trust)独家授权]
由蓝狮子推出的心理学大师解读系列第三辑《我们与生俱来的爱与恨:从克莱因的视角看心理能力》中,作者在创作这本书时,选取了一个非常精妙、贴近大众的角度:「借克莱茵的眼睛,看每个人都有心理能力的发展」。
透过克莱因的眼睛,我们得以理解本能的情感与冲动,看到让我们羞愧的情绪有存在的必要和积极的一面,也看到我们能够通过整合爱恨冲突,实现更好的心理能力和更健全的人格。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我们会忘却婴儿期的经验,忘记现在这个“自己”是如何形成的半岛棋牌,因为自我形成的经验大部分存在于无意识中。而克莱因却想要揭示,「婴儿的自我和人格结构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在克莱因看来,婴儿的身体和心理的界限是模糊的,来自本能的冲动和外界的刺激浑然一体、不分内外,于是婴儿试图用一种方式去处理自己感受到的体验,这种方式就是「幻想 (phatansy)」。
幻想是构建精神世界的必然途径,通过幻想可以获得对自身体验的理解。但由于婴儿的理解能力非常有限,例如,婴儿不知道睡觉可以缓解困意带来的不舒服,他们偶尔会被自己发出的哭声吓到;幻想也常常脱离现实,甚至狂野奔放,例如婴儿可能会将饥饿感幻想为“一个邪恶的人在体内制造破坏”,如果母亲没有立刻缓解他的饥饿感,这种被迫害的「焦虑感」就会增强。
自克莱因开始与儿童开展精神分析工作后,她也开始注意到这些儿童不同寻常的「焦虑」——并不是因为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而像是被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吓到”了,在思考如何处理和解决它们。他们被自己的内心牢牢困住,在与人的关系中退缩不前,无法投入地学习、游戏和发展自己的能力。
因此克莱因继续探索婴儿的内心世界,发现了婴幼儿的发展并不是单纯地吸收和接纳来自父母的照顾和教育,而是一种「自我主动并走向整合」的过程。也可以说婴幼,从出生起我们就无法停止思考自己的体验,无意识中我们深度地思索着爱和恨。
克莱因认为婴儿从出生起就拥有自我,尽管这个时期的自我并不成熟,但它有一个基本的功能是「感受焦虑」。
此时的焦虑混杂着对内外部世界的体验,出生后各种感官的刺激(如出生的过程、接受喂养和照顾),「但很快的就会与自身的生本能和死本能联系起来」。婴儿的内心充满渴求的力量,既寻求生本能得到满足,也恐惧死本能带来的威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本能此消彼长地影响着婴儿的焦虑感,无意识的幻想就在这样的生死本能的交织中展开」。
「幻想就像是我们无意识中的“想法”,将各种好与坏的体验转化为了思考」。例如,吮吸乳汁变成了通过口腔吸纳和拥有一个富足的生命之源,而饥饿变成了一个有待消灭的、残害自己的敌人。或许这些描述会让人感到夸张,但是从体验来讲,它们却充分体现了婴儿渴求的强烈程度。「幻想代表了本能并且寻求在客体那里实现」,这也是克莱因关于本能、幻想和客体关系的基本构想:「正因为幻想的存在,使得生死本能有了表达的可能,以及婴儿与客体产生关系的可能」。
当婴儿因饱足而感到愉悦时,母亲就被幻想为丰盛的、充满爱意的“好”;相反,如果饥饿超出了忍耐限度却还未得到满足,婴儿就会感到有一个无法提供满足的“坏”在体内破坏自己,需要与之进行殊死搏斗。婴儿的情感生活如此惊心动魄,它非但不是宁静的,还充满了爱与恨的此起彼伏。
「在婴儿的内心世界里,任何坏的体验都对应着“坏客体”。它既会威胁到婴儿的存亡,也会破坏婴儿内心的“好客体”」。这个焦虑情境促生了婴儿最重要的幻想之一:「分裂」。目的是通过将内心世界分裂,保护自我不受过于强烈的焦虑影响。
我想以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为例来讲述分裂的精神意义。
这部电影是对婴儿期幻想的恢弘想象,它分为前后两个故事,在前一个故事中,少年派讲述了他的奇遇:遭遇海难后,他和动物们(鬣狗、斑马、猩猩和老虎)一同登上救生艇,在海上漂流200多天,历经种种不可思议的奇景,其间鬣狗为了生存袭击斑马和猩猩,而派和老虎联手解决了它,最终派和老虎存活了下来,老虎在上岸后走向一片森林消失了;而在后一个故事中,少年派对调查官讲述,当时救生艇上一共有四个人(厨子、水手、母亲和自己),由于厨子残忍地对同伴和母亲下手,自己终于被激发攻击性为母亲复仇,最后独自活了下来。
后一个故事看上去像是“现实”,它带来残酷的感受,让人知道那绝不是一场奇遇漂流,而是海难后在死亡恐惧的席卷下为生存做出的挣扎。但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掩盖下,隐藏着第三个故事:「派的心理现实」。
无论是想象还是现实,这都是派内心的一部分,其中有他的凶残邪恶,也有对母亲的破坏。如同婴儿将母亲的一部分体验为“坏”时,会唤起死本能最强烈的恐惧,同时要竭尽全力控制和摧毁“坏”,因而对母亲发起了攻击。虽然这一切发生在幻想中,但对婴儿来说却是一种心理上的现实,让他感到了残酷和恐惧。
这个心理现实因此被分裂出来而且孤立地存在于无意识中。海难激发出派最难以面对的心理现实,他既感受到生存的急迫和渴望,也感受到了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攻击性,在尖锐的矛盾中,他用两个不同的故事言说它,这也让他得以接触自己的攻击性:「老虎既有锋利的牙齿,也带来面对恐惧的力量,这种欲望并不是纯然的坏」。
幻想是我们精神世界中一个重要的伙伴和依靠,它让我们用自我可承受的程度接纳现实,而当时机恰当时,幻想又是我们了解现实的窗口。
对婴儿幻想的描述,常给人以一种婴儿是疯狂的、婴儿像精神病的印象,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幻想并非顽固和一成不变的,无意识幻想就和大脑发育、身体成长一样,发生着快速的变化,每时每刻。
在正常发展的情况下,当婴儿与好客体建立起足够稳固的关系时,分裂的幻想会继续存在,但分裂的强度和迫切程度降低了,婴儿可以更多地容忍好坏客体的共存。此时焦虑促使婴儿将关注度更多得转向真实的客体,让自己的幻想与真实的客体之间产生更多的联系和交互。
于是当婴儿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认识客体的好坏时,他也开始逐渐意识到,原来那个满足自己的“好妈妈”和那个让自己需要受挫的“坏妈妈”是同一个客体。原本对好坏客体截然对立的幻想得到了发展,内心的客体和真实的客体的差距也更为接近了。
对大部分人而言,像上述一样由分裂到整合的发展都会在无意识中完成,从而形成幻想的能力和认识客体的能力。举个例子,「有时候我们会明确地意识到他人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正是因为我们具备幻想和认识客体的能力,我们才能够在心理上承受这种差异而不被任何一边主导,既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客体是什么样的,这来自婴儿时期发展出的思考爱与恨的能力」。
1949年,克莱因(左二)与安娜·弗洛伊德(左三)、欧内斯特·琼斯(右,弗洛伊德的朋友和强烈支持者)围坐桌旁,传递着一只小猫。[图由梅兰妮·克莱因信托(Melanie Klein Trust)独家授权]
而在一些病理性的发展中,分裂的幻想会严重扰乱自我的发展,比如有一种情况:「分裂的幻想变成了主导自我处理焦虑的方式——不再是用分裂来区分好与坏,而是用分裂来消除一切体验」。这会让婴儿的自我始终脆弱,感到自己无法应对焦虑,处于一片混乱中,而混乱本身就会被婴儿体验为灾难、迫害和毁灭性的环境,只能让自我崩溃,切断了与客体的联系,这种情况就是自闭症、精神分裂等现象的基础。
还有一种情况是「过度分裂」,由于婴儿感到与好客体的关系始终不够稳固,总是感受到来自坏客体的威胁,于是就发展出极端的爱和恨。极端的爱朝向一个完美的、不接受任何的分离和局限的客体,而极端的恨朝向一个全然的坏客体,两种客体都与真实的客体相去甚远。
这使得婴儿在与真实客体建立关系时,执着于从客体身上寻求完美,任何不符合完美之处,又被当作敌人一般攻击,无法形成对客体完整的认识,「“偏执”的情感就来源于此」。我们感到无法与偏执的人讲道理,或者,我们很难从逻辑上说服自己的偏执,都是因为偏执与“坏”的体验紧密咬合,在内心现实中,放弃偏执意味着自己将面临坏客体带来的毁灭性打击,因此需要严防死守。
正常的和病理性的发展同时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婴儿期的幻想也会在生命的不同阶段被重新经历,让我们感到痛苦而后又得到发展,这是一个持续进行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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